“山路风来草木香。雨余凉意到胡床。泉石膏肓吾已甚。多病。提防风月费遍章”出自宋朝诗人辛弃疾的作品《定风波·山路风来草木香》,其古诗全文如下:
山路风来草木香。雨余凉意到胡床。泉石膏肓吾已甚。多病。提防风月费遍章。
孤负寻常山简醉。独自。故应知子草玄忙。湖海早知身汗漫。谁伴。只甘松竹共凄凉。
【注释】
⑴药名:词中嵌有“木香”、“雨余凉”(禹余粮)、“石膏”、“防风”、“常山”、“知(栀)子”、“海早(藻)”、甘松等药名。马荀仲:事历未详。
⑵泉石句:《新唐书·田游岩传》:“入箕山,居许由祠旁,自号由东邻。高宗幸嵩山,亲至其门,游岩野服出拜,帝谓曰:‘先生此佳否?’对曰:‘臣所谓泉石膏肓,烟霞痼疾者。’”
⑶山简醉:《世说新语·任诞》篇:“山季伦为《荆州》,时出酣畅,人为之歌曰:‘山公时一醉,径造高阳池。日暮倒载归,酩酊无所知。复能乘骏马,倒着白接离。举手问葛强,何如并州儿。’”高阳池在襄阳,强是其爱将,并州人也。季伦,晋山简子。
⑷故应知:苏轼《张先生(并叙)》诗:“熟视空堂竟不言,故应知我未天全。”
⑸身汗漫:《淮南子·原道训》:“若士者齤然而笑曰:‘……然子处矣,吾与汗漫期于九垓之外,吾不可以久驻。’若士举臂而竦身,遂入云中。”
【赏析】
因为马荀仲是医生,所以稼轩就用药名写入邀他一起去游雨岩的词中。看来纯属游戏笔墨,但正如鲁迅先生说的:“从喷泉里出来的都是水,从血管里出来的都是血”一样,这即兴之作,也莫不充满了愤懑之情。
这阕词写于稼轩谪居上饶之时。雨岩在博山,位于永丰县西20里,离上饶极近,风景优美,稼轩多次游历,已记于词者有《念奴娇》、《水龙吟》、《山鬼谣》、《生查子》、《蝶恋花》可见其情有独钟www.7gushi.com。词中“木香”、“雨余凉”(禹余粮)、“石膏”、“防风”、“常山”、“知子”(栀子)、“海早”(海藻)、甘松等,均为药名。一经嵌入词中,却全不露痕迹。若不是他特地提出,几乎读不出药味来。药味是读不出,但如松竹之于风雪吧,于“凄凉”中更形挺拔。词之有味,正是在这于凄凉中,更见精神之感人。
首二句“山路风来草木香。雨余凉意到胡床”。“胡床”是一种四脚可以交叠收起的轻便坐具。此处不必执着,只不过是说下雨过后,居室内也凉快起来了。而户外此时,山径上轻风吹拂,被雨水洗过的草木也都发出了清香。天更蓝、草木更翠、空气更清新,加之天气凉爽,岂不是最好出游的时候。首先把气氛造足,提出好一个先决条件。
然后第三句说明为什么要出游,因为泉石之病,已入膏肓,——算是没有药救了。第四句一转,已是“多病”了,还甘愿去为这些风月闲情费精神。之所以要“提防”者,是一不小心就容易犯上了之缘故。这里使人想到了梁时的吏部尚书徐勉,史书说他“常与门人夜集,客有虞皓求詹事五官,勉正色答云:‘今夕止可谈风月,不宜及公事。’”而今稼轩已无公事可谈,所以他要提防的倒不是公事,而是要“提防风月费篇章”了,孔子说:诗可以怨,他这就是怨,但却是以游戏笔墨出之。这就又符合了中国诗教之所谓的“哀而不怨”。所谓“不怨”,是指字面上的,并不否定“哀”,故哀正在骨子里。
下阕以道歉为过渡,正是承上启下。词人说:我也知道你忙于著述,所以平常我也总是一个人寻醉;是怕打搅了你。说得非常可怜。这里他用了两个典故,“草《玄》”,这只是把马医生比作扬雄,说他和扬雄一样,在家里忙着写他的《太玄》经。这只是客套话。而以“山简”自称的就有点牢骚了。山简,公元309年(西晋永嘉三年)出为征南将军,都督荆、襄、交、广四州诸军事,镇襄阳。时天下分崩,山无用武之地,故尝醉酒。稼轩于江西安抚使任上刚授两浙西路提点刑狱公事,旋即因诬落职,祖国分裂,他亦无可用武之地,倒是与山简有些相像,然而山简毕竟还是身在公门,没有像他这样一掳到底,成了平头老百姓一个。所以他要说“孤负平常山简醉”了。其实他又不可和山简相比。山简之醉,还有可说,因为他毕竟还是将军,不能为国出力,是以只有“醉”。而他什么也不是,既不守土,也无言责。他也要以醉来麻醉自己,是自作多情。则这“孤负”也实在不知是稼轩孤负于朝廷,还是朝廷孤负于稼轩,谁也不好说,所以他只好说自己孤负了这一“醉”。
末段再一激。“湖海早知身汗漫”,“湖海”也就是所谓之江湖,也就是社会。“汗漫”,漫无边际,此处可作可有可无讲。词人说:社会上早就知道我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,除了好友如你,还有谁来伴我出游呢?如你再不来,那我也就“只甘松竹共凄凉”了。这里邀人而把对方的身份也抬得很高。不止文如扬雄,其品也如竹之直而有节,如松之傲而不屈。看来除了马荀仲,再就是松竹,世上就再没有其他的人可以为伴了。这个“凄凉”的时候,不上门的,也真个是可以不把他当人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