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弃剑学丹砂,临炉双玉童”出自唐朝诗人李白的作品《流夜郎半道承恩放还兼欣克复之美书怀示息秀才》,其古诗全文如下:
黄口为人罗,白龙乃鱼服。得罪岂怨天,以愚陷网目。
鲸鲵未翦灭,豺狼屡翻履。悲作楚地囚,何日秦庭哭。
遭逢二明主,前后两迁逐。去国愁夜郎,投身窜荒谷。
半道雪屯蒙,旷如鸟出笼。遥欣克复美,光武安可同。
天子巡剑阁,储皇守扶风。扬袂正北辰,开襟揽群雄。
胡兵出月窟,雷破关之东。左扫因右拂,旋收洛阳宫。
回舆入咸京,席卷六合通。叱咤开帝业,手成天地功。
大驾还长安,两日忽再中。一朝让宝位,剑玺传无穷。
愧无秋毫力,谁念矍铄翁。弋者何所慕,高飞仰冥鸿。
弃剑学丹砂,临炉双玉童。寄言息夫子,岁晚陟方蓬。
【注释】
“天子”句:指安、史乱起,玄宗西迁入蜀。剑阁:栈道名,在今四川剑阁东北大剑山小剑山之间。
储皇:太子。指肃宗。扶风:属陕西凤翔。
“扬袂”句:指肃宗所处地方十分险要。袂(mèi):袖子。北辰:天子之位。
胡兵:指请来助战的回纥之兵。月窟:指西方。古以月的归宿处在西方,故称。
咸京:原指秦代京城咸阳。此用以借指长安。
六合:天地上下四方。
两日:指玄宗、肃宗。
“一朝”句:指玄宗让位给肃宗。
剑玺:汉时,皇太子即位,中黄门以斩蛇宝剑授玺皇帝大印。
矍铄翁:《后汉书·马援传》载:马援年六十请求出征,井当场披甲上马以示可用,帝笑曰:“矍铄哉是翁也。”矍铄,老而强健貌。此李白以马援自比。
弋者:射鸟的人。慕:亦作“篡”。篡,取。
冥鸿:高飞的鸿雁。
学丹砂:即指求道学仙。
方蓬:方丈、蓬莱,海上二仙山。
【翻译】
黄口小雀易为人们的罗中之物,白龙化鱼被渔者射中眼目。获取罪罚难道可以怨天?正是愚笨使我陷进纲目。鲸鲵般凶残不义的叛军尚未翦灭,野狼般罪恶难赎的反逆忽降又屡屡翻覆。山河倾颓悲如楚囚相对,心怀忠情何由在秦庭痛哭,求得救兵以解国难?幸遭逢玄宗、肃宗两位明主,我也分别两次遭到迁谪贬逐。离开家国一路愁苦上夜郎,投身流放于荒谷僻壤。幸而半道遇赦,逢凶化吉消解了艰难险顿,鸟儿出笼飞向广阔开朗的天空。遥望远方欣喜收复失地的胜利,光武帝刘秀中兴汉朝的功绩哪里可相比?天子入蜀西巡剑阁,太子驻守扶风一带。所居之地均为关健险要之地,扬拍开襟之间遍揽天下英雄。回纥兵出自西方月窟,如雷震撼破敌于雄关之东。朝廷大军左扫右荡,不久便收复了洛阳宫城。回转车舆杀入西京长安,要席卷天下打通六合。叱咤风云开创帝业,双手成就天地之功。皇帝大驾返还长安,二位圣上如同红日忽然再上中天。玄宗让出皇帝宝位,斩蛇剑传国玺永传无穷。惭愧啊我不曾为平叛贡献秋毫之力,还会想起我这矍铄之老翁?射猎者羡慕的是什么Www.7gushi.com呢?仰头看那高飞云中的长鸿远游无祸。不再学剑反去学仙求道烧炼丹砂,守着丹炉有两位玉童作伴。遥遥寄言息夫子啊,晚岁志在登陆方丈、蓬莱这两座海上仙山。
【赏析】
第三段(篇末八句)感叹为时所弃,并以归隐的幻想表示对现实的不满。这一段扣住诗题的第三层意思:“书怀示息秀才”。李白肯与息秀才言承恩放还的身世和光复两京之大事,剖心相告,无疑其人亦为李白的志同道合者。他所表白的心迹是极为复杂的。前二句“愧无秋毫力,谁念矍铄翁?”显然由前段对社稷“中兴”的热烈赞美陡然跌落为自伤身世的浩叹。李白已年近六旬,当此国家复兴之际,自愧不能效秋毫之力,一“愧”字便含积极用世之念。他并以矍铄翁自比。《后汉书》载:“武威将军刘尚击武陵五溪蛮夷,深入军没,援因复请行,时年六十二,帝愍其老,未许之。援自请曰:“臣尚能被甲上马。帝令试之。援据鞍顾眄,以示可用。帝笑曰:‘矍铄哉是翁也。’”(卷五四《马援传》)李白欲效马援,颇怀老骥伏枥之志,是何等勇气。一年之后,李白有作《闻李太尉大举秦兵百万,出征东南,懦夫请缨,冀申一割之用,半道病还,留别金陵崔侍御十九韵》,亦见其“烈士暮年,壮心不已”。“谁念”二字,意谓不为时所重,无由鼓力,是怨愤之言。这二句分量很重,既有济世的热望,又有失意的苦闷。“积蓄万古愤,向谁得开豁?”(《赠别从甥高五》)亦同此意。欲进不能,无可奈何,由对执政者的失望与不满,进而产生弃剑学道、避祸远游的幻想,言如鸿高飞冥冥薄天,令弋者无以取之。“弋者何所慕?高飞仰冥鸿”二句,照应篇首“以愚陷网目”之意,记取隐身网罗之教训,遁迹方篷,高飞远祸。这里不是表示退隐的决心,而是以退隐的呜咽写其慷慨进取之志,力透纸背,感人至深。关于李白的隐退,历来被人误解,《旧唐书》说他“飘然有超世之心”,这种超世说一直成为论者的话题,他的游仙好道之作向为人所重视,他的仙风道骨向为人所赞赏。但这位“诗仙”的毕生经历与全部作品却表明他积极面世的人生态度,始终一贯。他曾明白地表示:“我本不弃世,世人自弃我。”(《送蔡山人》)这两句诗正可以作为“愧无秋毫力,谁念矍铄翁”二句的注脚。
这是一首以史笔写成的政治抒情诗。诗的主旨在于表明诗人怀有坚贞的报国之志,年虽老而志未衰,并为大志未酬深感不满。他能够做到:刚遇赦得释,便议论国家政治,可见李白面向社会现实的人生态度是十分积极的。李白在晚年,由于安史之乱把他推入现实矛盾的旋涡,他投笔从戎,对平息边将的叛乱,恢复社会的安定、消除苍生的灾难,寄予极大的关注,使他的诗歌创作发生了深刻的变化。这一时期的作品,不同于安史乱前那些从个人出发的抒怀之作,而更多是从社会出发直接反映社会现实的矛盾,因而他晚年的作品具有鲜明的政治倾向和丰富的社会内容。而艺术风格也不似青壮年时期诗歌那样“壮浪纵恣”(元稹语),而表现为沉着顿宕。这首咏怀之作,恰好体现了其后期诗歌的特点与风格,无疑是其一篇代表之作。
李白晚年这类诗歌可以与杜甫同期作品媲美。惜乎长期以来论者与史家未予应有的重视,人们主观地以为:杜甫的主要活动时期为安史之乱后,而李白的主要活动时期为安史之乱前。因而李白与杜甫虽同经历过安史之乱,于杜甫为其中年,故以为重要:于李白为其晚年,则不予重视。这种重中年轻晚年的意识,掩没了李白晚年不朽诗篇的光辉。李白晚年的坎坷身世与光辉诗篇当与杜甫等同视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