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铨字邦衡,庐陵人。建炎二年(1128),高宗在淮海策问进士,胡铨对御题问“治道本天,天道本民”,回答说:“汤、武顺从民众而兴起,桀、纣顺应天道而灭亡。现在陛下起于干戈锋镝之间,外乱内讧,而策问臣下数十条,都质问于天道,而不倾听民众呼声。”又说:“现在的宰相不比过去的晏殊,枢密、参政又不是过去的韩琦、杜衍、范仲淹。”答问长达一万多字,wwW.7gushi.com高宗看到而惊异,打算把他列为众多进士中的第一名,有人忌恨他的耿直,移为第五名。授予抚州军事判官,没有上任,恰逢隆佑太后逃避金兵到赣州,金军随后追击,胡铨以漕司檄文统摄本州幕僚,召募乡丁辅佐官军抵御,受赏转承直郎。服父丧,从乡先生萧楚学习《春秋》。
绍兴五年(1135),张浚设都督府,辟举胡铨任湖北仓属,胡铨没有赴任。有诏令到都堂审察,兵部尚书吕祉以贤良方正推荐他,赐对,任枢密院编修官。
绍兴八年(1138),宰相秦桧主持议和,金使以“诏谕江南”为名南来,朝廷内外群情激愤。胡铨违抗诏令上疏说:
“臣谨案,王伦本是一狎邪小人,市井无赖,由于宰相无知,于是推举他出使敌国。专门从事诡作怪诞之事,欺骗蒙蔽皇上视听,骤然得到高官美职,天下之人都切齿唾骂。现在无故引诱敌使前来,以‘诏谕江南’为名,是想让我朝臣服它,是想让我朝充当刘豫的角色。刘豫以臣子之礼侍奉敌人,南面称王,自以为奠定子孙万代不变的大业,而一旦豺狼改变主意,便突然揪住绑缚他们,父子都成为阶下之囚。借鉴并不遥远,而王伦又想让陛下仿效刘豫。天下,是祖宗的天下,陛下所居的皇位,是祖宗的皇位,怎么能以祖宗的天下送给金人,将祖宗的皇位变成金朝藩臣的位子!陛下一旦屈膝,那么祖宗在天之灵蒙受夷狄的污辱,祖宗数百年赤子臣民,全部沦为奴隶,朝廷宰执全部成为陪臣,天下士大夫都会撕毁冠冕,变穿胡服。以后豺狼的欲求将更加贪得无厌,怎么能知道它不会像无礼对待刘豫那样对待我朝呢?
“三尺孩童是没有什么知识的,但如果指着猪狗让他下拜,他也会怫然大怒。现在的金人就是猪狗,我朝堂堂大国,一个接着一个朝拜猪狗,这种举动,连童孺都会感到羞耻,而陛下能够忍心这样做吗?王伦的议论这样说‘:我一屈膝那么棺椁就能回来,太后能够归来,钦宗也能归来,中原土地可以得到。’哎呀!自从发生变故以来,主持和议的人谁不以此劝说引诱陛下呢!但是最终没有一次应验,由此就可以知道敌人的真实意图了。但陛下至今仍没有醒悟,竭尽人民膏血而不加抚恤,忘记国家奇耻大辱而不报复,含垢忍羞,甘心情愿举大宋江山而臣服敌人。即使是金朝一定可以和好,全部像王伦所说的那样,天下和后代将把陛下看成一位什么样的皇帝呢?况且敌人时常变诈毫无信义,而王伦又以奸邪辅助,棺椁一定不会交还,太后一定不会回来,钦宗一定不会南归,中原土地一定不会得到,而此时一旦屈膝以后不能再伸,国势陵夷不能再振,可以痛哭流涕长久叹息了。
“过去陛下曾辗转海上,势如危卵,当时还不忍北面臣服敌人,况且现在国势稍振,众将尽锐,士卒思奋报效。比如不久前金人嚣张,伪齐入侵,曾经失败于襄阳,失败于淮上,失败于涡口,失败于淮阴,这同以前被迫蹈海那种危险的局面相比较,已是大大不同,倘若不得已而用兵,我朝岂会一定败在金军手下呢?现在无故反而臣服金人,打算屈皇帝之尊,下穹庐之拜,三军将士未战而士气已懈。这就是鲁仲连所以义不称秦为帝,不是珍惜以秦为帝这一虚名,而是珍惜天下有不能尊其为帝的形势。现在朝内的百官,朝外的军民,万众一声,都要吃王伦之肉。议论纷纷,陛下没有听到,恐怕一旦发生变故,将有不测的祸患。臣私下认为不斩除王伦,国家的安危存亡不可知。
“虽然如此,王伦并不足道,秦桧以腹心大臣竟然也这样做。陛下有尧、舜那样的天资,秦桧不能辅助皇上如同唐、虞,而打算引导陛下成为后晋石敬瑭。近来礼部侍郎曾开等引用古代教训阻止他,秦桧竟然厉声斥责说:‘侍郎了解过去的事例,难道只有我不知道!’那么秦桧坚持己见拒绝谏言,已由此可见,而又奏请命令台谏、侍臣计议能否和议,大概是害怕天下议论自己,而让台谏、侍臣共同分担指责罢了。有识之士都认为朝廷没有人才,哎,可惜啊!
“孔子说:‘没有管仲,我们都会披发左衽变成少数民族的奴隶了!’管仲,是霸者的辅佐,尚能变左衽之区,而为衣裳之会。秦桧,是大国的宰相,反而驱使衣冠之俗,变成左衽之乡。这样秦桧不仅是陛下的罪人,实际上也是管仲的罪人。孙近附和秦桧,于是得到参知政事的官职,天下希望得到治理如同饥渴,而孙近位居重位,不敢对事情否定认可。秦桧说可和,孙近也说可和;秦桧说皇上当拜领金朝国书,孙近也说当拜。臣曾到政事堂,三次质问而孙近避而不答,只是说‘:已令台谏、侍从计议。’哎呀!参赞国家大政,只是这样占居要位。假如敌骑长驱直入,还能折冲御侮吗?臣个人认为秦桧、孙近也应当斩首。
“臣身为枢密院官属,同秦桧等人不共戴天,区区之心,希望砍下三人头颅,挂在大街之上,然后拘留金使,以无礼谴责,兴问罪之师,这样三军将士未战而士气倍增。不然,臣只有投东海而死,怎能身处小朝廷苟求活命呢!”
奏疏上报之后,秦桧认为胡铨狂妄凶悖,鼓众劫持,诏令除名,贬送昭州管制,并降诏传告朝廷内外。给事中、中书舍人、台谏以及朝臣中有许多人出面营救,秦桧迫于公论,于是以胡铨监广州盐仓。次年,改为签书威武军判官。绍兴十二年(1142),谏官罗汝楫弹劾胡铨饰非横议,诏令除名,贬送新州管制。绍兴十八年(1148),新州守臣张棣攻讦胡铨与宾客唱酬对答,诽谤怨恨朝廷,贬谪到吉阳军。
绍兴二十六年(1156),秦桧死去,胡铨移到衡州。胡铨当初上书时,宜兴进士吴师古刻版印刷传播,金人用千金求购其书。胡铨谪居广州,朝士陈刚中写信向他表示问候,谪居新州时,同郡王廷王圭写诗赠行。都被人告发,吴师古流放袁州,王廷王圭流放辰州,陈刚中贬知虔州安远县,于是死去。绍兴三十一年,胡铨得以随便居住。
孝宗即位后,胡铨恢复官职任奉议郎、知饶州。召他入对,胡铨上奏修德、结民、练兵、观衅四事。孝宗说“:我很早就听说你耿直诚实。”任命他为吏部郎官。隆兴元年(1163),迁任秘书少监、擢任起居郎,论述史官失职的情况有四点:一是记注不必进呈,使皇上有不观史之弊病;二是唐制两史立于殿前雕有螭头形的石阶之下,现在立在殿的东南角,皇上言行不能听到;三是两史官立于后殿,而前殿不立,请于前后殿都分别侍立;四是史官想到皇帝面前,而门以未曾预告通报,今日无班次推辞。请求自今以后到皇帝面前言事,不必预先通报门,及以有无班次作为拘束。诏令听从了他的意见。胡铨兼任侍讲、国史馆编修官。通过讲解《礼记》,说:“君以礼为重,礼以分为重,分以名为重,希望陛下不要把名号和官职轻易假手他人。”
又进言请求将都城设在建康,说:“汉高祖进入关中,光武帝刘秀守卫信都,大抵与人作战,不扼敌人咽喉,不打击敌人侧背,不能获得全胜。今天天下形势,自淮河以北,就是天下的咽喉和侧背,建康就是控扼敌人、打击敌人的险要之地。如果进据建康,下临中原,这是高祖、光武帝兴复大业的计谋。”
下诏计议皇帝出行,言者请求延缓行期,于是让张浚视察军队图谋恢复失地,侍御史王十朋赞同这种做法。收复宿州,大将李显忠私吞金帛,并同邵宏渊发生纷争,军队大溃。王十朋上章自劾。皇帝十分震怒,胡铨上疏希望不要因小败而自馁。
当时发生旱灾、蝗灾和星变,皇帝下诏垂询政事缺失,胡铨应诏上书数千言,全篇引用《春秋》记载灾异的方法,论述政令缺失的情况有十种,而上下情不合的情况也有十种,并说:“尧、舜四目明白,四耳通达,虽有共、鲧之乱,不能堵塞。秦二世以赵高为腹心,刘邦、项羽横行而没有听说;汉成帝杀死王章,王氏移鼎而没有听说;灵帝杀死窦武、陈蕃,天下崩溃而没有听说;梁武帝信任朱异,侯景斩关夺隘而没有听说;隋炀帝信任虞世基,李密称帝而没有听说;唐明皇驱逐张九龄,安、史包藏祸胎而没有听说。陛下自从即位以后,号召延揽宾客,与我同时召来的张焘、辛次膺、王大宝、王十朋,现在张焘已离开朝廷了,辛次膺离开朝廷了,王十朋离开朝廷了,王大宝也将离去,只有臣还在。以言论为避讳,而想堵塞灾异的根源,臣知道必然不能做到。”
胡铨又说:“过去周世宗被刘击败,周世宗处斩败将何徽等七十人,军威大震,果然打败刘,夺取淮南,抚定三关。一天之内处死七十位将领,哪里还有将领可以使用?但周世宗终能恢复失地,这难道不是因为无能懦弱的人离开,而勇敢的人出来了吗?近来宿州之败,将士死于敌手的布满原野,而败军之将以得到的金银贿赂权贵以求得自解,上天以灾异昭示人们,陛下必须信赏必罚以顺应天道变化。”他又谈论台谏官说:“今朝廷大臣以箴默不言为贤,取悦陛下为忠,导致唐德宗时‘卖直’那样的事发生,正所谓‘一言丧邦’。”皇上说:“不是你,我听不到这些。”
金朝请求和议,胡铨说:“金朝知道陛下锐意恢复中原,因此用好话欺骗我,希望绝口不要说‘和’字。”皇上将边防事宜全部交付张浚,而王之望、尹穑等人专主议和排挤张浚,胡铨当廷斥责他们。胡铨兼任权中书舍人、同修国史。张浚儿子张木式被赐金紫,胡铨收缴上奏,认为不应当这样对待勋臣子弟。张浚与胡铨交情深厚,胡铨不顾忌这一点。
十一月,诏令派遣使者到金朝讲和,在朝臣中征求意见,侍从、台谏参加计议的共有十四人。力主和议的占一半,模棱两可的占一半,说不能议和的不过胡铨一人,于是独自提出一项建议说:“京师失守是由于耿南仲主和,徽、钦二帝流落远方是由于何主和,维阳失守是由于汪伯彦、黄潜善主和,完颜亮南侵是由于秦桧主和。议者都这样说‘:外号和而内不忘战。’这是权臣一向的误国言论。一旦沉溺于讲和,不能自拔,还能战吗?”朝廷任命他为宗正少卿,胡铨请求外任,没被允许。
早先,金将蒲察徒穆、大周仁以泗州地投降,萧琦率兵一百人投降,诏令都授予他们节度使。胡铨说“:接受投降自古以来都是件棘手的事情,六朝七次得到河南地区,但很快又都丧失;梁武帝时侯景将河南地区来投降,不久台城沦陷;本朝政和、宣和年间,郭药师从燕云来投,不久成为中国祸患。现在金朝三大将前来归附,给予高官厚禄,优待他们的部队,以维系中原民心,是不错的。但让他们驻在都城附近,万一他们包藏祸心,作为内应,将来会后悔莫及,希望不要任命他们掌管兵权,把他们的部众迁移到湖、广地区以杜绝后患。”
隆兴二年(1164),胡铨兼任国子监祭酒,不久任权兵部侍郎。八月,皇上因灾异避住偏殿减少膳食,诏令廷臣议论政事缺失和当前急务。胡铨认为救灾是当务之急,同金讲和是政事缺失,他评论议和的奏疏说:
“从靖康之难至今已有四十年,遭到三次大的变故,都是由于议和,那么不能同敌人议和,已经十分明显了。鄙夫无能之辈,众口一辞,牢不可破,并不是不知道和议的害处。但争着主张和议的,有三种情况:一是偷懦,二是苟安,三是附会。偷懦就不知道立国,苟安就不会根除积病,附会则是为了得到美官,小人的情状都在这里。
“今天的和议如果成功,那么就有十种可为悲哀的事情;如果不成功,那么就有十种情形可以表示祝贺。请让我为陛下详细说明什么是可以悲哀的十种情况。
“真宗皇帝时宰相李沅对王旦说:‘我死后,你一定会做宰相,切记不要同敌人讲和。我听说出则无敌国外患,像这样国家常亡,如果同敌人讲和,从此以后中国必然多事了。’王旦很不以为然。同敌人议和之后,国内耗费殆尽,王旦才后悔没有听取李沅的话。这是可以悲哀的第一种情况。
“中原地区讴歌吟咏想要归顺的民众,日夜翘首盼望陛下将他们拯救出水火之中,如同赤子盼望慈祥的父母,一旦同金议和,那么中原地区民众绝望,将后悔莫及。这是第二种可以悲哀的情况。
“海、泗两州是现在的藩篱咽喉之地,敌人得到海、泗,将会打开我朝藩篱瞰视我朝内室,扼住我朝咽喉控制我朝生命,那么两淮地区决不能保住。两淮不保,那么长江决不能守住;长江不能守,那么江、浙决不会安全。这是第三种可以悲哀的情况。
“绍兴八年(1138),和议达成后,秦桧建议派遣二三位大臣如路允迪等,分道前往南京等地交割归还的土地。金朝突然背叛盟约,拘留路允迪等人,于是皇上下诏亲征,金朝又请求议和。其反复无常如此狡诈,秦桧还不醒悟,奉金犹如当初,事金更加恭谨,贿赂更加优厚,终于致使完颜亮南侵,惊动皇上。高宗计划避入海中,朝中居民一空,前鉴不远,不以为戒,臣恐怕又将重蹈覆辙。这是第四种可以悲哀的情况。
“绍兴和议,先计定决不交还前来归顺的民众,墨迹未干,全部改变以前的决定。凡是归顺的人一律遣返,如程师回、赵良嗣等聚集部族数百家,几乎酿成萧墙之祸。现在金一定要全部索取投奔我朝的民众,交还它就会反侧生变,不交还它就决不肯罢休。反侧是肘腋的深患,金不肯罢休,就必然会另外挑起事端,突然遭完颜亮那样南侵的谋划,不知道怎么样来对待它。这是第五种可以悲哀的情况。
“在秦桧当政的二十年间,竭尽民众膏血以喂养犬羊,至今府库之中已没有旬月储蓄,千村万户生理萧然,又加上蝗害水灾不断。自此讲和,扰国害民,情况就会更加严重。这是第六种可以悲哀的情况。
“今天之患,兵费已很巨大,供养军队之外,又增加给金的岁币,就以十年计算,费用不少于数千亿。而岁币之外,又有私觌之费;私觌之外,又有贺正、生辰使节费用;贺正、生辰之外,还有平时各种各样的使用。一使还没离开,另一使节又来到,民众疲于奔命,仓廪涸于迎送,贫瘠自己而养肥敌人,陛下何忍这样做。这是第七种可以悲哀的情况。
“从侧面听说金人书信侮辱我朝,想直呼皇上之名,想去掉我朝国号‘大’字,想拜迎其国书。议论者认为繁文小节不必计较,臣切以为这样议论的人应该斩首。四郊多壁垒,是卿大夫的侮辱;楚子问鼎,为义士所深耻;‘献纳’二字,富弼以死抗争。现在敌人横行与多垒哪更耻辱?国号大小同鼎轻重哪更严重?‘献纳’二字同再拜哪更严重?臣子想让君父屈己以服从敌人,就是多垒不足为辱,问鼎不必为耻,‘献纳’不必争执。这是第八种可以悲哀的情况。
“臣恐怕再拜不已至于对金称臣,称臣不已必至于向金请降,请降不已必至于向金纳土,纳土不已必至于衔壁出降,衔壁不已必至于载棺以随,表示决死;舆榇不已必至于像晋帝那样青衣行酒然后为快。这是第九种应该感到悲哀的情况。
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即使是求为匹夫还能得到吗?这是第十种可以悲哀的情况。
“我私自观察今天的形势,和议决不能成功,倘若当机立断,追回使者魏杞、康蔍等人,断绝讲和的议论以鼓动战士,下哀痛之诏令以收起民心,天下才有可作为。这样可以庆贺的情况也有十种:节省数千亿的岁币,这是一;专意讲求武备,足食足兵,这是二;没有直呼皇上之名的奇耻,这是三;没有去掉‘大’字的大辱,这是四;没有拜受金朝国书的屈辱,这是五;没有对金称臣的忿愤,这是六;没有请求投降的祸患,这是七;没有交纳土地的悲哀,这是八;没有衔壁、舆榇的残酷,这是九;没有青衣行酒的冤屈,这是十。
“去掉十种悲哀而得到十种应该庆贺的事情,利害得失比较,即使是三尺童稚也知道,而陛下不醒悟。《春秋左氏传》说无勇是妇人,今天全朝之士都是妇人。如果认为我说的不是这样,请将我流放到极边,以为臣子超出职位冒犯本分的劝戒。”
自从符离失败之后,朝廷舆论急于同金讲和,放弃唐、邓、海、泗四州给金。金朝又想得到商、秦地区,增加岁币,扣留使者魏杞,分兵进攻淮河地区。胡铨以本职安排处置浙西、淮东海道防务。
当时金朝派仆散忠义、纥石烈志宁率兵号称八十万,刘宝放弃楚州,王彦放弃昭关,濠、滁州都沦陷。只有高邮守将陈敏在射阳湖抵拒敌人,而大将李宝预求密诏以保全自己,拥兵不救。胡铨上章弹劾他,说:“臣受诏命令范荣防备淮河,李宝防备长江,紧急时互相救援。今天李宝坐视陈敏不往救援,如果射阳失守,大事去了。”李宝害怕,才出师牵制敌人。当时天降大雪,河上结冰连成一片,胡铨先用铁凿开结冰,士卒都人人服从命令,金军于是退走。过了很久,胡铨提举太平兴国宫。
干道初年,胡铨以集英殿修撰的身份知漳州,改任泉州。上朝奏事,留任工部侍郎。入朝对策,说:“少康以一旅之师恢复夏禹基业,今陛下富有四海,不只一旅,而即位已经九年,恢复过去基业的效果还未显著。”又说:“天下多水旱灾害,左右不上报,这是为国谋画者的过错,应该命令有关部门迅速做好防灾准备。”请求退休。
干道七年(1171),任宝文阁待制,留经筵。请求离职。以敷文阁直学士出外任宫观官。辞行时,还以归还陵寝、恢复故疆上言,皇上说:“这是我的志向。”并问他回到哪里,胡铨说:“回到庐陵,臣以前在岭海曾经训解经书,想写成此书。”皇上特赐通天犀带以示宠荣。
胡铨归去后,献上所著《易》、《春秋》、《周礼》、《礼记解》,皇上诏令收藏于秘书省。不久复任原官,升龙图阁学士、提举太平兴国宫,转提举玉隆万寿宫,进为端明殿学士。淳熙六年(1179),召胡铨归经筵,胡铨以疾病极力推辞。淳熙七年,以资政殿学士身份退休。去世后,谥号“忠简”。着有《澹庵集》一百卷流传于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