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规规一何愚,兀傲差若颖”出自东晋诗人陶渊明的作品《饮酒·有客常同止》,其古诗全文如下:
有客常同止,取舍邈异境。
一士长独醉,一夫终年醒。
醒醉还相笑,发言各不领。
规规一何愚,兀傲差若颖。
寄言酣中客,日没烛当秉。
【注释】
(3)规规:浅陋拘泥的样子。兀傲:倔强而有锋芒。差(chā):比较上,尚,略。颖:才能秀出,聪敏。
(4)酣中客:正在畅饮的人。
【翻译】
有二客虽同一居处,但取舍态度完全不同。一客常独醉,一客终年醒。两个人互相讥笑,对方讲的话,谁也听不进去。醒者小心拘谨是多么愚钝,醉者颓然狂放倒比较聪慧。邱嘉穗《东山草堂陶诗笺》说:“醒非真醒而实愚。醉非真醉而实颖”。告诉那些醉酒的人,日落后应该秉烛夜饮。
【鉴赏】
醒者实际就是世俗庸人的代表,醉者则是作者的自我写照。作者写作此诗时,正当晋宋易代的前夜,是我国历史上最黑暗、最动乱的时期之一。这个时期,政治腐败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;大小军阀为了争夺权力,互相攻杀,兵祸连年不绝。作者既无力改变现实,又不愿同流合污,早年的壮志已经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了。作者在《杂诗》中说:“日月掷人去,有志不获骋。感此怀悲凄,终晓不能静。”这同后来杜甫的“穷年忧黎元,叹息肠内热”(《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》),实质上并没什么不同,作者的心情是非常痛苦的。醉酒不过是对现实已经绝望的一种表现,同时也是借以排遣苦闷和洁身避祸的一种手段,包含着伤时感事的深刻内容。这使读者想起了当魏晋之际,钟会屡以时事问阮籍,欲因其可否而加之罪,阮籍均以酣醉得免的故事。(见《晋书·阮籍列传》)组诗第二十首《饮酒·羲农去我久》末尾的“但恨多谬误,君当恕罪人”与阮籍的“口不臧否人物”,用意正复相同。这里固然有逃避现实的消极的一面,但保持自己高洁的节操,不同丑恶的统治阶级合作,却是具有进步意义的。
这是一首构思别致的感怀诗。笔调旷放,感情却极沉痛,冷峻之中包裹着一颗火热的心。清人施补华说:“陶公(指渊明)诗,一往真气,自胸中流出,字字淡雅,字字沉痛,盖系心君国,不异《离骚》,特变其面目耳。”(《岘佣说诗》)渊明无意于做某一姓的忠臣,“君国”云云,是不确的;但看到陶诗同《离骚》有相通之处,同样是处处渗透着沉痛的感www.7gushi.com情,确实是极有见地的。屈原借香草美人以抒忠愤,渊明借饮酒以寄悲慨,都是为理想不能实现而悲哀。渊明在《自祭文》中直言“人生实难,死如之何?”足见“长独醉”的渊明同行吟泽畔的屈子一样,也是一个伤心人。而这首诗,则是这种“伤心”在另一手法上的体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