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咏三良·束带值明后》作者为唐朝文学家柳宗元。其古诗全文如下:
束带值明后,顾盼流辉光。
一心在陈力,鼎列夸四方。
款款效忠信,恩义皎如霜。
生时亮同体,死没宁分张。
壮躯闭幽隧,猛志填黄肠。
殉死礼所非,况乃用其良。
霸基弊不振,晋楚更张皇。
疾病命固乱,魏氏言有章。
从邪陷厥父,吾欲讨彼狂。
【前言】
这首五言古诗,属柳宗元元和四年(809年)贬谪永州期间读书有感而作。三良即春秋时代秦国子车氏之三子奄息、仲行、针虎。《左传》文公六年载有秦伯任好卒,三良皆被殉葬的事件,《咏三良》即取材于此。柳宗元此诗刺康公而美三良,其意在刺宪宗信谗言贬贤,自抒强列的孤愤之情。
【注释】
①秦穆公卒,以子车氏之三子奄息、仲行、针虎为殉,皆秦之良也。
②明后:明君,谓秦穆公。
③幽隧:墓道。
④黄肠:苏林曰:以柏木黄心致累棺外,故曰黄肠,指棺木。
⑤张皇:张大、扩大。
⑥从邪:指殉葬之作法。
⑦彼狂:指秦穆公子康公。
【翻译】
衣冠整洁的三良正遇上明君秦穆公,他们才高志大,一顾一盼都光彩四射。他们竭尽全力辅助朝政,使秦国与列国鼎足而立,受到四方称颂。三良效忠穆公恳切殷勤忠诚不二,君臣间恩礼情义就像秋霜般洁净。穆公在生时同三良就像一个人一样,死了也不肯同三良分身。壮士之躯埋闭在幽深墓道,勇猛之志只得填充在棺木中。人死陪葬不是礼义之举,况且还是用他的忠信良臣!霸主的基业于是乎衰败不振,而晋楚的国势趁此壮大wWW.7gushi.Org兴隆。魏武帝之子之所以不从父命,以人为殉,是认识到父亲被疾病搞迷乱了,遗命不需要遵从。康公遵从非礼的殉葬作法,陷入父皇陷阱,我想揭竿而起讨伐那昏庸的秦康公。
【鉴赏】
诗的前半部分写三良从具体参政到殉死身亡,写得有声有色,情感激昂,极具现实意味,作者将自己的切身参政经验融入对历史事件的观照,赋予史事以丰厚的现实内蕴和情感深度。诗作中的“一心在陈力”数语岂不正是诗人对其理想追求和自我遭际的表白?如果再联系到革新派首领王叔文被赐死,成员王伾、凌准相继贬死的事件,那么,此处对三良殉死的咏叹,又何尝不可看作是对王叔文等惨死的悲悼?
更进一步,秦穆公以三良为殉一事在历史上是颇受非议的,但诗人自有看法,一方面,曰“明后”,曰“恩义皎如霜”,曰“生时亮同体,死没宁分张”,大大表现出君主之贤明与君臣关系之密切,似乎是情之所致;另一方面,又郑重指出:“殉死礼所非,况乃用其良?”,用“礼”为标准,肯定秦穆公的非礼。诗人进一步引用《左传》宣公十五年所载魏武子卒,遗命令嬖妾殉死,而其子改其命的故事,说道:“疾病命固乱,魏氏言有章”。从而树起一块标牌。孰是孰非一目了然。指出康公应像魏武子之子那样去做,可是,康公不仅没有这样做,坚持了“礼所非”的殉葬制度,而且所殉之人竟是“良”,这岂不是罪上加罪?庸上加昏?
因而诗人对此行径不能不义愤填膺,以至公开宣称“从邪陷厥父,吾欲讨彼狂”这话还只是就史论史之言,实际上,柳宗元在此早已跳出了单纯的咏史层面,而将批判的矛头直接指向现实了。柳宗元在唐顺宗永贞元年(805年)被贬来永州,他一直企盼朝廷召回京城重用,为国效力,而宪宗执位(806年)后,仍信谗贬贤,柳宗元仍然流放在偏远荒凉的永州任司马,这不能不使柳宗元感到失望、迷茫和郁愤。他欲讨伐康公,实乃鞭挞讽喻宪宗;他为穆公开脱,实欲为顺宗张目;他称赞三良与穆公的生时同体,死不分张,实指王叔文等与顺宗同归于尽,借以慰藉忠魂;他咏叹三良的冤枉而死,实即痛悼王叔文等革新志士的悲剧命运,借以抒发自己的孤愤情怀。